餐桌上美味的虱目魚,背後有著多少酸甜苦辣呢?2021年1月開始在CCC創作集連載的《良漁良魚》,是蛙奈子第一部長篇作品,以養殖漁業為創作主軸,幽默搞笑地將主角們漁村日常化為漫畫篇章。
回到南部漁村老家的阿良,遇上幫忙家裡照顧魚塭的少年元嘉;一個失業魯蛇,對上經驗豐富且懷抱熱情的腹黑少年,兩人因阿良爸爸提出「誰養魚比較厲害就給誰繼承魚塭」,踏上合作又競爭的旅程。
蛙奈子解釋故事名稱《良漁良魚》的意思是「好的養殖方法養出好的魚」,不只含括了故事主題與主角陳俊良的名字,念起來更有種輕快的節奏感,帶領讀者輕鬆愉悅地進入失業魯蛇阿良與少年元嘉的「漁」快生活!
蛙奈子的《良漁良魚》塗鴉。
故事從返鄉說起
家鄉的青梅竹馬小惠成為主角阿良離開臺北回到漁村的小契機。曾離開老家的阿良和從小待在漁村的小惠,兩個角色的交集也是蛙奈子成為社會人士後返鄉的感受,「自己跟阿良一樣都在鄉下長大、去過大都市,還是覺得鄉下比較舒服,但有時也會有點生氣,覺得鄉下好像什麼都沒有。也跟小惠有點像,最喜歡自己的家鄉,但也會嚮往到外面看看廣大的世界。」嘉義出生、長大的蛙奈子,大學到臺北唸書,在國立臺灣藝術大學主修水墨畫,畢業後回到嘉義民雄工作定居,樸實自然的家鄉給了自己安全感,卻也會有像她筆下小惠的矛盾感。
家鄉也是漫畫的緣起
小時候跟著哥哥讀租書店租來的漫畫,自己購買或跟同學借的《快樂快樂月刊》、《夢夢少女漫畫月刊》,蛙奈子從小就喜歡塗鴉、畫簡單的四格小漫畫,最愛的漫畫作品是荒川弘《鋼之鍊金術師》,也試著臨摹少女漫畫家種村有菜的作品,當時就夢想成為漫畫家。真正開始認真畫漫畫,其實是從上大學後才起步:自己練習看分鏡,對漫畫分鏡語言的流動較有認識後,才發現「種村有菜分鏡非常華麗,其實非常不適合初學者。」中學唸美術班、大學也學純美術的蛙奈子開始畫漫畫後,先畫了不少二創同人漫畫,也藉著噗浪企畫踏入原創故事的世界。
蛙奈子參加《獨步春》企劃設計的原創角色。
噗浪企畫是以Plurk社群平台串連眾多漫畫創作者,由主辦者提供一個故事的世界觀,參加者創造角色後,與其他人合作或以個人創作的方式在線上交流學習,「開始喜歡自己創造角色、想故事劇情,是從參與噗浪企畫開始起步的。」蛙奈子說起噗浪上有太多風格不同的高手,參與企畫就像練功,能彼此交流也互相刺激成長,2018年10月,她發表以《妖夜綺談》原創企畫背景所衍生創作的漫畫《尋找歸途的孩子》,受到噗浪同好讀者喜愛。
噗浪企劃的主辦方會提供NPC及題材,讓創作者自由發想故事內容。圖為蛙奈子參加《獨步春》企劃的創作。
就是想畫「正太」的萌
《尋找歸途的孩子》主角是小孩子,而《良漁良魚》的另一位主角元嘉,也是就讀中學的男孩子。向蛙奈子問起兩位主角阿良和元嘉的年齡差設定,她笑著說:「就是想要畫一個『正太』啊!」,雖然是出於自身喜好,將元嘉塑造為年紀小卻有豐富養魚經驗的專家,然而加上什麼都不懂的社會人阿良,因為兩人的年齡差距,使得能夠發揮的情節、互動範圍變得更廣,也迸出新滋味。也因這是屬於臺灣漁村的故事,蛙奈子自然設想角色們都能是貼近大家日常生活的樣貌,「可能是在路上隨便都會遇到的那種巷口年輕人,也希望主角名字最好是要俗擱有力。」
蛙奈子參與企劃創作而繪製的漫畫作品《尋找歸途的孩子》。
透過趣味細膩的角色設定,轉化專業知識
除了主角群之外,《良漁良魚》的路人配角盡是中年人和阿公阿嬤,蛙奈子刻意藉此呈現漁村高齡化的真實風景,更因而在提案階段就長出了帥氣角色宇人的「阿嬤粉絲團」。蛙奈子說,身材和臉蛋都很棒的宇人應該會很受歡迎,但漁村裡只有阿嬤,宇人的粉絲團就自然變成了這群可愛的阿嬤戰隊。漫畫裡還有另一群可愛動物:狗狗、魚、水鳥,各自擁有生動的逗趣表情,也來自蛙奈子家裡種類豐富的寵物:「我們家寵物很多,鳥有鸚鵡、白頭翁、八哥,也有養雞、養魚,養了朱文錦是為了給我們家烏龜吃。」陪伴日常的動物們都是蛙奈子近距離的觀察對象,透過這些親切有趣的角色在漫畫裡講解專業知識,也為涵蓋較多魚塭養殖專業的前4話內容,提供了輕鬆愉快的轉化通道。
在《良漁良魚》的初期人物設定中,阿嬤戰隊和小動物生動的表情格外引人注目。
線下與線上的田野調查:間諜漁民誕生!
養魚不容易,畫養魚的漫畫更是不容易,「還沒畫之前,要做大量的前置作業,對這個行業完全不瞭解,一定要先有更多的知識,才有辦法把它變成一個劇情。」為了取材,蛙奈子和編輯前往嘉義東石漁港取景、探訪漁民、魚市場和魚塭,再從網路搜尋相關知識與漁業報導,編輯甚至找來漁業專家和養殖相關論文,「那時候讀了很大量關於養殖的知識,真的會以為自己是要去考養殖系(笑)!」最熱血的,莫過於輾轉從Facebook加入了某漁人老闆推薦、只有漁民能夠加入的養殖漁業社團,為了加入還有不被踢出社團,蛙奈子開始扮演一名間諜漁民「陳O良」,遇到不懂的養殖問題就到社團發文詢問,請養殖前輩們和新手小弟交流解答。「當一個間諜漁民對我來說不難,就跟噗浪企劃一樣,彷彿自己正在參與一個『漁民企劃』,要想辦法解任務還有跟漁民交流。社團裡的很多知識,真的是看書或從網路報導沒有辦法找到的東西。」
養魚新手阿良到網路發問長知識,是蛙奈子在養殖漁業社團的發現。
漁民的日常小事,都是新鮮的視野入口
漁民實際作業時所發生的日常小事,對蛙奈子而言,都是很新鮮、驚奇的事情,這個奇妙的社團是她非常重要的知識庫與點子來源。像是有關魚塭「水色」的專業判斷,正是來自於常常看到許多漁民發文po出自己魚塭的照片,討論水色狀況,有漁民提到最好的水色就是「綠豆湯」霧霧綠綠的顏色,這個說法也成為《良漁良魚》裡的橋段。又有一次,蛙奈子在社團直擊漁民吵架現場,瞥見一則留言:「你都用嘴講,你以為養魚真的那麼簡單嗎?」在《良漁良魚》的故事設定裡,這語氣完全就是少年元嘉會對阿良說的話,因此在第5話〈有夢最美〉中,當阿良向元嘉表明自己想做有機養殖時,我們也讀到元嘉回應阿良:「養魚是靠嘴巴養嗎!」這樣的台詞。
阿良與元嘉的對話,來自取材中漁民的吵架現場。
傳達養殖漁業議題,勾勒良善循環
蛙奈子甚至從漁民社團追蹤了幾位專業漁人,不定時從FB探探他們的日常,田野調查的現場從港邊持續到線上,見證黑暗面和勵志的光,漁民和盤商間的關係、有機養殖和用藥的議題,皆透過角色鋪陳畫進故事裡,「一般人在家吃魚,會去菜市場買來煮,很隨手可得,其實漁民要花很多力氣跟心思養魚,我們才能在餐桌上吃到。取材過程中發現漁民不只單純地養魚,很多漁民也很認真思考要用什麼方法做食安的把關、對環境和生物友善的養殖、讓大家吃起來更健康,可以對海洋和環境更有幫助。」架構故事最初,蛙奈子就已經在思考這點,希望把漁民的用心與實踐,藉由《良漁良魚》傳達出去。
養殖安全的食材,也是阿良學習養殖後的目標。
人生首度上場連載,找回畫漫畫的初衷
身為從小接收日本動漫養分長大的漫畫創作者,近年因《CCC創作集》發現臺漫的美好。蛙奈子說起那些日常周遭很小的事情:路人拿著手搖杯飲料、在馬路上騎摩托車的畫面,絕對是日漫裡不可能看見的,而臺漫裡的這款熟悉讓人開心。這回藉由CCC編輯部的邀請,自己也下場創作,畫出臺漫才可能見著的虱目魚養殖過程,甚至是從小到大在自家餐桌上的虱目魚料理風景、各種吃魚體驗,都成了《良漁良魚》的美味篇幅。
取材時的風景,魚塭生態圈也包含附近的野生動物。
《良漁良魚》帶來第一次雙週連載經驗,蛙奈子形容有找回初衷的感覺,「畫漫畫之於我,就是一個洗滌疲憊上班族的心靈活動!很感謝CCC給了我一個實現漫畫家夢想的機會,現在可以做的,就是繼續畫吧。也會想嘗試不同的風格。」當讀者讀懂了梗覺得好笑,蛙奈子也開心地笑了;當有人說很喜歡她筆下線條、整體畫面的感覺,蛙奈子又感動得用台語嚷著:「要哭出來了。」回想完稿階段,蛙奈子一面播放《JoJo的奇妙冒險》動畫當成作業BGM,一面耐著性子描線,完成了這部節奏輕快的《良漁良魚》,交出最後一回稿子,她說自己終於能夠暫時休息,放心欣賞想看的動畫,而屬於讀者與蛙奈子的奇妙冒險這才正展開。
受訪者/蛙奈子
嘉義人,原創居多,雜食性動物。希望左手幫右手一起畫畫,努力創作出好故事。
撰文/黃怜穎
台南人。喜歡吃虱目魚。喜歡廟宇、咖啡和閱讀。喜歡在路上,以文字和影像觀察事物的連結。
創作透寫台 專題
我們需要任正華:一位觀察人間近乎冷酷、描繪方式近乎殘忍的創作者
✔ 專訪蛙奈子的「漁」快冒險
希望作者大大畫BL 我一定支持 www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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